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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資訊

    我第一次接觸電腦,是在94年初中的時候去我同學家,那時它家買了一臺286,就是

    那時我是真的想不明白,這么個呆頭呆腦的東西能干啥,因為除了只有在極少的影視資料上能看到外,現實中真的比小汽車都罕見。不過讓我印象尤為深刻的是這么個這個94年時花了一萬多……

    一萬多,啥概念,那會我父母工資不過才幾百塊!后來看到劉強東自傳時,就明白他當年在電腦城組裝電腦許多掙錢來了,就像十年后的保定明華電腦城,那叫一個接踵摩肩熙熙攘攘!不過只有同行之間才是赤裸裸的仇恨,最后線下電腦城的衰落是京東從網上開始賣電腦開始,這就是后話了!

    95年我中專開始接觸電腦,那會不叫電腦,叫“計算機課”,去的是252旁邊的五中學習。記得特別清楚,現在叫程序吧,那會叫磁盤操作系統,也就是Dos,一開機都是黑屏,然后一個“C://”在那蹦跶。我對Dos的印象就是背字符口令,比如拷貝就是"copy”吧?還得有根目錄子目錄……。所有電腦課的經歷就記得有一堂是發現二黑那臺電腦上有個游戲(類似貪吃蛇),我靠。一下子半個班的男生圍了過去,結果被老師發現了向著我們走來,游戲退不出去,電腦又不會關,我突發奇想,直接彎腰把插銷拔了……

    后來就是出現了兩種電腦經營網點,一種是培訓,也就是打字員的培訓學校“王旁青頭兼五一”的那種!一種是電腦游戲廳,就是類似貪吃蛇的最基本游戲我記得當時這個店在人民電影院附近,后來就變成了網吧!

    我第一次去網吧應該是在98年那樣,去的是華電旁邊,我記得好像是4塊錢一小時,所以那會開玩笑說80年代開游戲廳90年代開網吧,這都是坐著云彩上風口,死賺!那會給我第一眼的印象就是“轉移文件不用copy啦?不用根目錄子目錄啦?”直接用鼠標一點一拽就行[黑線],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鼠標?!

    還有多少人記得當年的保定熱線里的清風閣還有一個叫啥來著忘了,這兩個聊天室當年那叫一個爆火!我直至今日都記得有一個未曾謀面的本地網友叫“小鹿純子”。

    隨著而來的就是那個企鵝,最早的QQ企鵝標志很瘦。我注冊的早,如果沒有記錯的應該是6位數那一代,不過后來有一次下線忘了退出就丟了。

    20多年過去了,我今日依舊沒有整明白為啥耳機里會有咳嗽的聲音。當時我還跟我朋友說,咱們是不是被一個有咽炎的老頭給監控著?

    相比騰訊游戲大廳,我更喜歡去聯眾游戲大廳!那會上網除了聊天然后看看新聞后就是下棋!

    隨著時間進入到2000年也就是千禧年后,CS這款超暴人氣產品背著手溜達進各大網吧!那會進哪個網吧都會聽到熟悉的上子彈聲音,還有“Go go go”,當時很多比較大的網吧都有自己的戰隊,我記得最有名的就是環西北延也就是金昌小區這的“天涯戰隊”還有我家門口的“飛魚戰隊”。還有其他很多,我記不清了!

    一文一武,張弛有道。隨著CS的興起,2002年起天涯/貓撲/西祠胡同/Chinaren等紛紛出現。還有有多少人記得去Chinarsn上建同學錄嗎?

    那時候的天涯,怎么說呢?用古語表達就是“太特么的大了!”各個板塊分門別類!知道今天,向《明朝那些事》《鬼吹燈》還有作家寧財S等都是從天涯脫穎而出的! 很懷念那會熬夜爬樓看帖子的夜晚!

    后來進入到多媒體時代,微博,微信,等出現,尤其抖音快手短視頻出現,不可避免的天涯迎來了低谷。其實很簡單,一本名著,看原著或者看電影或者看電影片段的人數肯定是不一樣的。所以天涯的高輝時刻已經成為過去式!

    不過很欣喜看到天涯要重啟,我覺得老品牌重頭再來一定要與時俱進,畢竟受眾群體不一樣了。光有情懷意義不大!就像我給我兒子和女兒曾經在淘寶上買的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的所有動畫片《九色鹿》《三個和尚》《雪孩子》《濟公》等等。除了《大鬧天宮》《葫蘆娃》以外,其他的孩子都不喜歡看,可這一百多部動畫片承載的是我的情懷!

    不過我覺得可以直播帶貨,雖說天涯當年忠實的擁躉現在也在30大幾40往上的年齡,可能精力身體等無法做到各種熬夜,但是經濟實力尚可,所以帶貨也很棒啊!

    祝天涯重啟,越來越好

    有效緩解古城核心區域內停車難題,服務假日經濟,按照市委市政府統一安排部署,保定公安交警積極聯系對接古城核心區域內(恒祥大街以東、蓮池大街以西、東風路以南、裕華路以北)多家單位,5月18日起,14家單位共505個停車泊位在雙休日和法定節假日向社會免費開放。

    14處假日免費開放的停車場

    保定市古城管委會停車場  恒祥南大街95號(東風路與恒祥大街交叉口南行300米路東)

    保定市創建全國文明城市工作服務中心停車場 保定市恒祥南大街291號(恒祥大街與西大街交叉口南側路東)

    保定市行政綜合執法局直屬一大隊停車場 蓮池大街122號(蓮池大街與市府后街交叉口北行200米)

    住房服務中心停車場 恒祥大街259號(西大街口北100米院內)

    蓮池區和平街道辦事處停車場 東風中路216號(東風路與蓮池大街交叉口西行80米路南)

    保定市老年大學第一校區停車場 東風中路266號(東風路與永華大街交叉口東行100米路南)

    聯通公司裕華路分局停車場 裕華西路531號(恒祥大街裕華路交叉口東北角)

    郵儲銀行蓮池支行院內停車場 裕華西路519號(保百大樓對面郵儲院內)

    工商銀行古城支行停車場  東風路392號(東風路與恒祥大街交叉口東行300米路南)

    太行大廈停車場  恒祥北大街2號(東風路與恒祥大街交叉口北行30米路西)

    天主教堂鑫成停車場 蓮池大街245號(蓮池大街明華電腦城南側)

    保定市交通運輸公路工程處停車場   花椒園街22號(東風路與恒祥大街交叉口南行50米路西)

    邢臺銀行停車場  東風中路506號(東風路與恒祥大街交叉口東南角)

    保定市藝之誠藝術培訓學校停車場  恒祥南大街315號(西大街南行100米路東)

    7座及以下小型非營運社會車輛可在雙休日和法定節假日內在上述停車場免費停放。如遇重大活動等特殊情況暫停開放。

    保定市古城管委會、保定市行政綜合執法局直屬一大隊、住房服務中心、郵儲銀行蓮池支行、聯通公司裕華路分局等14家單位不斷加強內部管理,提升外來車輛停車服務,最大限度開放院內停車資源。

    下一步,保定公安交警將聯合百度地圖、高德地圖等導航軟件,對進入古城核心區域內的車輛進行停車引導。

    來源:保定市交警

    我出來啦。敦煌張開嘴想大喊,一個旋風在他跟前升起來,細密的沙塵沖進鼻子、眼睛和嘴里。小鐵門在他身后咣地關上了。天上迷迷蒙蒙一片黃塵,太陽在塵土后面,像塊打磨過的毛玻璃,一點都不刺眼。又有股旋風傾斜著向他走過來,敦煌閃身避開了。這就是沙塵暴。他在里面就聽說了。這幾天他們除了說他要出去的事,就是沙塵暴。敦煌在里面也看見沙塵揚起來,看見窗戶上和臺階上落了一層黃粉,但那地方畢竟小,弄不出多大動靜。他真想回去對那一群老菜幫子說,要知道什么是沙塵暴,那還得到廣闊的天地里來。

    眼前是一大片野地,幾棵樹上露出新芽,地上的青草還看不見。都被土埋上了,敦煌想,用腳踢一下門旁的枯草,伸著頭看,還是一根青草也找不到。三個月了,媽媽的,一根青草也長不出來。他覺得風吹到身上有點冷,就從包里找出夾克穿上。然后背上包,大喊一聲:

    “我出來啦!”

    敦煌走了二十分鐘,在路邊攔了一輛小貨車。車到西四環邊上停下,敦煌下了車,覺得這地方好像來過。他就向南走,再向右拐,果然看見了那家小雜貨店。敦煌稍稍安了一點心,他一直擔心一轉身北京就變了。他買了兩包中南海煙,問售貨小姐還認識他嗎,那女孩說有點面熟。他說,我在你們家買過四包煙呢。出門的時候,他聽見女孩吐完瓜子殼后嘀咕了一句:

    “神經病!”

    敦煌沒回頭,長這么丑,我就不跟你計較了。沿著馬路向前走,他知道自己一定像個找不到工作的愣頭青,干脆搖晃著背包大搖大擺地反道走。走反道不犯法。走得很慢,慢慢品嘗中南海。在里面跟在家一樣,難得抽上這東西。第一次他把兩條中南海帶回家,他爸高興壞了,一來客人就散,莊嚴地介紹,中南海,國家領導人待的地方,他們都抽這個。國家領導人待的地方。其實敦煌只經過中南海門前一次,為了趕去看升旗。凌晨四點就爬起來,被保定罵了一頓,保定說,升旗哪天不能看,非趕個大霧天。那天大霧,他們上午要去交貨,但敦煌就是忍不住了要去看。那會兒他剛來北京,跟著保定混,夢里除了數不完的錢,就是迎風飄揚的國旗,他能聽見儀仗隊咔嚓咔嚓的腳步聲整齊劃一地經過他的夢境。他騎著輛破自行車一路狂奔,經過一處朦朧閃亮的大門,好像還看見了幾個當兵的站在那里,沒當回事。回來后跟保定說,才知道那就是中南海,后悔沒停下來看看。后來他一直想再去仔細看看,總不能成行。就像保定說的,哪天不能看啊,所以就哪天也沒能看成。直到現在。

    敦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沒地方可去。一窩都進去了,保定、大嘴、新安,還有瘸了一條腿的三萬,熟悉的差不多一個不剩。而且現在手頭只有五十塊錢,還得減去剛才買煙花掉的九塊六。太陽在砂紙一樣的天空里直往下墜,就在這條街的盡頭,越來越像一個大磨盤壓在北京的后背上。敦煌在煙離嘴的時候吹口哨,就當壯膽,又死不了人。當初來北京,跟來接他的保定走岔了,在立交橋底下抱著柱子還不是睡了一夜。先熬過今晚再說。

    一抬頭,前面是海淀橋。走到這個地方非他所愿,敦煌停下了,看著一輛加長的公交車沖過橋底下的紅燈。其實不想來這里,盡管他也不知道想去哪里。就是在海淀橋旁邊被抓到的。他和保定從太平洋數碼電腦城一口氣跑過來,還是沒逃掉。東西還在身上呢。早知道逃不掉就把貨扔了,他跟保定說,沒關系,那兩個警察胖得都掛不住褲腰帶了,沒想到跑起來還挺溜。他們的車堵在跟前,再扔已經晚了。這是三個月前的事。那時候天還冷,風在耳邊嗚嗚地叫。現在,他出來了,保定還在里面。不知道保定被警察踹傷的左手好了沒有。

    敦煌拐彎上了一條路,再拐,風從地面上卷起沙塵,他躲到一棟樓底下,天就暗下來。他拍打著衣服上的塵土,一個背包的女孩走過來說:“先生,要碟嗎?”從包里抽出一沓光盤。“什么都有,好萊塢的、日本的、韓國的,流行的國產大片,還有經典的老片子,奧斯卡獲獎影片。都有。”

    在昏暗的光線下,敦煌看到碟片的彩色包裝紙上有點說不清的曖昧。那女孩的臉被風吹干了,但不難看,她好像還有點冷,偶爾哆嗦一下像要哭出來。敦煌判斷不出她的年齡,也許二十四五,也許二十七八,不會超過三十。三十歲的女人賣碟不是這樣,她們通常抱著孩子,神秘兮兮地說,大哥,要盤嗎?啥樣的都有,毛片要嗎?高清晰度的。然后就要從后腰里摸出光盤來。

    “便宜了,六塊錢一張賣給你。”女孩說。敦煌把包放到臺階上,想坐下來歇歇。女孩以為他決定挑了,也蹲下來,在一張報紙上一溜擺開碟片。“都是好的,質量絕對沒問題。”

    敦煌覺得再不買自己都過意不去了,就說:“好,隨便來一張。”

    女孩停下來:“你要實在不想買就算了。”

    “誰說我不想買?”他讓自己笑出聲來,“買,兩張!算了,三張!”他擔心女孩懷疑,就借著樓上落下的燈光挑起來。《偷自行車的人》《天堂電影院》《收信人不明》。

    “行家啊,”女孩聲音里多了驚喜,“這些都是經典的好片子。”

    敦煌說,不懂,瞎看看。他真的不懂。《偷自行車的人》看過;《天堂電影院》是在公交車上聽兩個大學生說的;挑《收信人不明》僅僅是因為名字別扭,他覺得應該是《收信人下落不明》才對。買完碟,他在臺階上坐下來,對面的樓前亮起霓虹燈。他掏出一根煙,點上,對著霓虹燈吐出一口煙霧。女孩收拾好碟片,站起來問他走不走。

    “你先走,我歇會兒。”敦煌覺得沒必要跟一個陌生人說其實自己沒地方可去。

    女孩和他再見,走幾步又回來,在他旁邊的臺階上坐下。敦煌下意識地向外挪了挪屁股。

    “還有嗎?”女孩說的是煙。

    敦煌看看她,把煙盒和打火機遞過去。他聽見女孩說,中南海的口感其實挺好的。敦煌和很多人打過交道,但那都是交易,沖著錢去,所以女孩的舉動讓他心里突然沒了底。恐慌只持續了幾秒鐘,他想,都這樣了,光腳的還怕穿鞋的。進都進去過了。整個人放松下來,主動問她:“生意還好?”

    “就那么回事,天不好。”她指的是沙塵暴。閑人都關家里了,而買碟的大多都是閑人。

    敦煌深有體會,他那行多少也有點靠天吃飯。刮風下雨像個亂世,誰還有那個心思。

    女孩對煙不陌生,煙圈吐得比他好。兩個人就這么坐著,看著天越來越黑。行人越來越少。旁邊一個小書店里有人在說,關了吧,飛沙走石的,誰還買書。然后就是卷簾門哐的一聲被活生生地拽下來蹾到地上。飛沙走石,夸張了。敦煌盡量不去看那女孩,他不知怎么跟她說話,不習慣,和一個從沒見過的姑娘不三不四地干坐著,這成什么事了。他想離開。

    “你是干什么的?”女孩突然說話。

    “你覺得呢?”

    “學生?說不好。”

    “什么也不干。無家可歸的。”敦煌發現說真話簡直像撒謊一樣輕松。

    “不信,”女孩說著站起來,“不過無家可歸也好,一起去喝兩杯?”

    敦煌在心里笑了,終于露餡了,就知道你還兼了別的職。他沒嫖過,但保定和瘸腿三萬嫖過,女人那一套他多少知道一點。只是這樣的女孩也干這個,他揪了一下心,然后說服了自己,報紙上說,現在干這行的姑娘相當比重的都是大學生。大學生,多好的名字。敦煌又想起那些抱孩子鬼鬼祟祟賣光盤的女人。“還是我請你吧。”敦煌做出一副慷慨樣來,死豬不怕開水燙,無所謂了。



    2

    他們去附近的“古老大”火鍋店。女孩說,得熱乎一下,都凍透了。敦煌附和,他沒想到沙塵暴一到,又把北京從春天刮回去了。從外面看,火鍋店的玻璃上霧氣沉重,里面鬼影憧憧。人叫那個多,半個北京好像都擠進來了,無數的啤酒杯被舉過頭頂,酒味、火鍋味和說話聲跟著熱氣往上浮。如此親切的溫暖敦煌至少三個月沒有感受到了,心頭一熱,差點把眼淚弄下來。

    女孩靠墻,敦煌背后是鬧哄哄的食客。鴛鴦火鍋。三瓶燕京啤酒。敦煌注意到女孩點了兩份冬瓜和平菇。女孩喝酒爽快,但沒有她表現出來的那樣能喝。喝酒敦煌有經驗,這是他唯一過硬的特長,保定以為自己酒量不錯,但半斤二鍋頭下去就不知道敦煌到底能喝多少了。在女孩面前敦煌很謙虛,說自己酒量不行,一瓶下去就說胡話。

    “說吧,我聽。”女孩大大咧咧地捋起袖子。她沒發現敦煌喝酒幾乎沒有下咽的動作,而是直著流進去的。“就喝到說胡話為止。”

    接下來兩人半杯半杯地碰。熱氣騰騰的火鍋讓人覺得他們倆是一對親人。敦煌三個月沒見過如此豐盛的誘惑,兩眼放光,大筷頭往嘴里塞涮羊肉。女孩臉色也紅潤多了,看起來年齡比在風里要小。還是挺好看的。鼻梁上長著兩個小雀斑。誰的手機響了,女孩趕緊到包里找,等她拿出來,旁邊的一個男人已經開始說話了。她的失望顯而易見。她把手機在手心里轉幾圈,放在面前的桌子上,問敦煌叫什么。

    “敦煌。”

    “聽起來很有學問啊,真的假的?”

    “當然真的,我爸取的。他基本上等于文盲。歪打正著。聽我媽說,我剛生下來那兩天,他愁壞了,找不到好名字,都憋成便秘了。沒辦法,從鄰居家抱來一堆報紙,翻了一天也定不下來,最后在《人民日報》第一版上看到‘敦煌’兩個大黑字,就是我了。”

    “你爸真是,早該取好了名字等你出生。”女孩空洞地笑起來,瞟了一眼手機,“我叫曠夏。空曠的曠,夏天的夏。好聽嗎?”

    “好聽。比敦煌強多了,我老覺得自己是塊黃土夯出來的大石頭。”

    女孩笑得有點內容了,說曠是父親的姓,夏是母親的姓。敦煌不覺得這名字有多好,父姓加母姓,滿世界的人都這樣取名字。但他還是說,好。他得讓她高興。所以接著就夸賣碟好,說自己剛到北京時也想賣碟,苦于找不到頭緒,遺憾至今。



    “那你現在干嗎?”曠夏問。

    “瞎混。這兒干兩天,那兒干兩天,北京這么大,總餓不死人。”

    “回老家去啊。北京就這么好?”

    “也不是好不好的問題。混唄,哪里黃土不埋人。”

    曠夏又轉她的手機,臉色沉靜下來。“要不是賣碟,我早回老家了。北京風大。”

    “那倒是,好在吹不死人。”

    誰的手機又響了,曠夏把手機重新拿起來。還是跟她沒關系。敦煌覺得她有事,心想算了,見好就收吧。就說,要不就吃到這里,見到她很高興,他請客。然后招手要埋單。

    “我來,我來。”曠夏爭著掏錢包,“說好我請的。”

    敦煌做一個制止的動作,曠夏真就聽話地把錢包放下了。敦煌腦子嗡的一聲,你怎么就這么實在呢。他裝作去掛在椅背上的衣服里找錢,感覺全身在兩秒鐘之內起碼出了一斤的汗。只好冒險用一次保定教他的方法了。他在左口袋里摸索半天,眉頭皺起來,趕快又去右口袋里摸,立馬跳起來,驚慌失措地說:“我錢包沒了!手機也沒了!”

    “不會吧?你再找找。”曠夏也站起來。

    敦煌又去摸口袋,干脆把衣服提起來,當著曠夏和服務員的面將內側的兩個口袋翻出來,當然空空如也。“一定是被偷了!”他說,“我進來的時候還在。”然后對服務員說:“你們店里有小偷!”服務員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嚇得直往后退,好像害怕小偷附了她的身,連連擺手,說:“沒有,沒有啊。”她驚恐的樣子讓敦煌有點不忍,但戲開始了就得演下去。

    周圍的客人筷子停在半空,扭過頭來看,熱情洋溢地看著丟了錢包和手機的敦煌,又稍稍后仰身子,以便證明自己的清白。舞臺越搭越大了,敦煌硬著頭皮也得把獨角戲唱下去。

    “你沒記錯?沒放包里?”曠夏說。

    “不可能錯。錢包里有六百塊錢,好像不止,記不清了。還有一張建行的卡、身份證、一張五十塊錢的手機充值卡,都丟了!錢無所謂,關鍵是身份證,補辦一個太麻煩了。我那手機才買了不到一個月,一千多塊錢哪。”

    他竭力把自己弄成一個嘮嘮叨叨的祥林嫂,所有顧客都往這邊看。小服務員果然怕了,趕快去找領班。等領班過來,曠夏發現了一個問題,服務員竟然沒用衣服罩罩住敦煌的上衣。如果罩了,錢包和手機就不可能被偷。部分責任在火鍋店。衣服罩的確沒罩,反而是敦煌的上衣套在衣服罩上。領班沒承認是店員失職,氣短是有了一點,解釋說,店門上已經寫明,顧客的錢財自己保管好,丟失本店概不負責。敦煌和曠夏不答應了,如果罩了衣服還丟,當然不會連累飯店,問題是現在沒罩啊,誰知道是否有意不罩。意思很明白了。

    “對您丟失的財物我們十分抱歉,”領班最后扛不住了,“要不給你們打個八折,這事就到這里。再送兩瓶免費的壓驚啤酒,怎么樣?”

    曠夏說,好吧。敦煌不答應,至少五瓶!

    領班說:“先生,我只有這么大的權限。”

    敦煌說:“那好,讓你們經理來。”

    領班猶豫一下,走了。曠夏問敦煌手機號多少,撥一下看小偷還在不在店里。敦煌說了一個號,曠夏撥了,已關機。徹底沒戲,死心吧。敦煌心里說,早就死心了,那是三個月前的號,手機早不知道扔哪兒去了。過兩分鐘領班回來了,身后的服務員端著五瓶啤酒。敦煌讓打包給曠夏帶走,很不好意思到頭來讓她破費。曠夏說本來就該她請,看了看手機,塞進了包里,讓服務員打開,現在就喝!敦煌想,喝就喝,誰怕誰,正好沒過癮。

    現在才真正開始。曠夏喝得更爽快了,如同易水送別,酒杯碰得決絕悲壯。喝。喝。兩瓶下去她就只會說“喝、喝”了,慢慢歪倒在桌子上。

    “沒事吧你?”敦煌說。

    “沒事,喝。喝。”曠夏嘴里像含了個魚丸子,然后突然就哭了,“我想回家,送我回家。”

    敦煌說:“好,現在就送你回家。”一邊把剩下的那瓶酒嘴對嘴喝完了。還好,曠夏基本上明白家在哪里,一說敦煌就知道了。

    三個月前,他對海淀這一帶和老北京一樣熟悉。她住芙蓉里西區一個一居室的房子,三樓,租的。敦煌把她弄上樓,開了門發現滿屋都是大大小小的白柳條筐子,一筐筐的碟片。筐上貼著紙簽,注明歐美、印度、韓國、日本、武俠等等。他正打算找“三級”和“毛片”字樣,曠夏在床上閉著眼說:

    “水。喝水。”

    水瓶空的。敦煌讓她忍一忍,等把水燒開,曠夏睡著了,還打著小呼嚕。敦煌端著水杯在一把舊木椅子上坐下,等水涼下來。

    屋子里陳設簡陋,除了曠夏身底下的大雙人床,大家伙就一張桌子和一把椅子,桌子上是舊電視機和一臺八成新的影碟機,此外就是碟片筐子。他東瞅瞅西看看,一杯水被自己喝完了。他想不出今晚余下的時間該怎么打發,準確地說,這一夜他該到哪里去安頓自己。聽著曠夏的小呼嚕,敦煌突然覺得自己挺可憐的,連個窩都沒有。他在北京兩年了,就混成這樣,靜下來想想,還真有點心酸。當時把那半死不活的工作辭掉,滿以為到了北京就能過上好日子,現在連人都半死不活了。口袋里只有二十二塊四毛錢。他又倒了一杯,打算等她再要就端過去。

    敦煌一筐筐找,沒找到毛片,連張名副其實的三級片也沒找到,只有“情色”片。看封面上的女人都露胳膊露腿的,那都是虛張聲勢,很可能整部片子里就露那么一下子。最后找到一部應該會黃的碟——《色情片導演》,打開影碟機和電視,在靜音狀態下悄悄看起來。看了半截還沒有激動人心的場面,敦煌興味索然,坐在椅子上就睡著了。等他猛然醒來,碟片已經放完了。

    此刻凌晨兩點半。他把電視和影碟機關上,感到腰酸背疼和冷。曠夏蜷縮在床的另一邊像只貓,呼嚕聲沒了,被子跟著呼吸起伏。

    敦煌想,隨他去了,從背包里找出皺巴巴的呢子大衣,謹慎地躺倒在那張雙人床上,把身子蜷得像一條狗。大衣拉過頭頂,世界黑下來。他的夜終于來到了,他想撓撓下巴上的一個癢處,手伸到一半就睡著了。

    …………



    相關圖書

    書名:《跑步穿過中關村》

    ISBN:978-7-5302-2182-2

    作者:徐則臣

    出版社:北京十月文藝出版社

    出版時間:2021年10月1日

    定價:52.00元

    《跑步穿過中關村》精選了作家徐則臣作品中“北京”主題的三篇中篇小說,分別是《啊,北京》《跑步穿過中關村》《天上人間》。三篇作品均講述了漂泊在北京、處于社會底層的小人物的生存狀態。他們沒有北京戶口,沒有正式工作,除了身份證,很少有拿得出手的證明。在某種意義上可以說,他們是這個社會旁逸斜出的那一部分,歪歪扭扭地在一邊獨自生長。這些年輕人雖然生活有些艱難,但生命力旺盛,有著永遠不滅的生活熱情,和對未來的積極向往。作者在繁華的京城景象之下,展現了“北漂”這一特殊群體陰暗、動蕩、困窘而又不無喜劇意味的底層生活。“跑步”,為生存奔跑,有目標,有速度,有力度;以小人物身上洋溢著的旺盛向上的生命力,反襯其苦苦掙扎不甘沉沒的現實。三篇小說,情節不斷分衍,場景隨機設置,通篇結構看似大寫意,卻有細致的勾描,足見作者的掌控能力;敘述語言嫻熟、生動、富于生活氣息而又自成格調。尤其是徐則臣成名作《跑步穿過中關村》自問世以來,溫暖了許多生活在北京的年輕人的心。“跑步穿過中關村”里的地名,也已逐漸成為一些年輕人對于北京的向往地標。


    作家簡介

    徐則臣,著名作家。1978年生于江蘇東海,畢業于北京大學中文系,現為《人民文學》副主編。著有《耶路撒冷》《北上》《王城如海》《跑步穿過中關村》《如果大雪封門》《青云谷童話》等。曾獲魯迅文學獎、莊重文文學獎、華語文學傳媒大獎·年度小說家獎、馮牧文學獎,被《南方人物周刊》評為“2015年度中國青年領袖”。長篇小說《耶路撒冷》被香港《亞洲周刊》評為“2014年度十大中文小說”,獲第五屆老舍文學獎、第六屆香港“紅樓夢獎”決審團獎等。長篇小說《北上》獲第十屆茅盾文學獎、中宣部第十五屆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獎、“2018中國好書”獎等。長篇小說《王城如海》被香港《亞洲周刊》評為“2017年度十大中文小說”、被臺灣《鏡周刊》評為“2017年度華文十大好書”。部分作品被翻譯成英、法、德、日、西、意、俄、阿、韓、蒙等二十種語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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