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京報訊 據交通運輸部消息,日前,交通運輸部、財政部印發《新能源城市公交車及動力電池更新補貼實施細則》,對城市公交企業更新新能源城市公交車及更換動力電池,給予定額補貼。
鼓勵結合客流變化、城市公交行業發展等情況,合理選擇更換的新能源城市公交車輛車長類型。每輛車平均補貼6萬元,其中,對更新新能源城市公交車的,每輛車平均補貼8萬元;對更換動力電池的,每輛車補貼4.2萬元。
補貼資金支持車齡8年及以上,即2016年12月31日前注冊登記的城市公交車車輛更新和新能源城市公交車輛動力電池更換。各地交通運輸主管部門要堅持市場主導與政府引導相結合、設備更新與資源節約相結合,指導申請人因地制宜選擇更新車輛或更換動力電池,引導更新小型化、低地板及低入口城市公交車輛。
編輯 白爽
“金眼科銀外科,又臟又累婦產科。”這句話,幾乎每名產科醫生都能脫口而出。
2006年,“媛滾滾”剛從本科畢業就入職了婦產科。當時她并沒聽過“又臟又累”等說法,直到她半夜被喊起來去接生,最累的時候,她“48小時沒有睡覺,一直在干”。
在工作的頭十年,她的月工資從三千漲到了七千元,之后收入變化一直不大,她決定“轉行”。
一開始,媛滾滾專攻手術,后又從醫院辭職,做了一名面向中高端群體的醫療保險經紀人。在她看來,“(醫生)就是一個銹跡斑斑的鐵飯碗”。
媛滾滾并非個例。當新生兒越來越少,產科首當其沖,不少醫生都在琢磨著轉行。
1 盛況難再
從醫20余年,一直在產科的胥醫生還記得當年“盛況”。
2016年,他所在的產科擠滿了待產孕婦:產房里,每天都有二三十個即將生產的孕婦,還有隨時到來、絡繹不絕的新產婦,“一波一波地來”;走廊里,很多孕婦等不到病床,直接用躺椅,“擺滿的屏風像迷宮一樣”。
此時,36歲的他正是科室里的年輕男醫生,一天得連上十幾個小時的班,每晚平均要做三四臺手術,一晚最多睡兩三個小時。最忙的一晚,他一夜連做了八臺剖宮產手術,“第二天早上根本想不起來手術細節”。
他的感受正合大環境變化。從2013年的“單獨二孩”到2016年的“全面二孩”,全國各地的生育率陸續達到高峰。這也是產科醫生的“黃金時期”。
從2014年起,各地醫院產科都在招人,他也在這個階段升職稱、跳槽到更高平臺的綜合性三甲醫院。
出人意料的是,轉折很快就來了。從2016年到2023年,全國出生人口從最高的1883萬降至902萬。同時期,胥醫生所在的地級市,新生兒從每年5萬余名降至2.5萬。他的工作量顯著下降,“比最忙的時候,明顯輕松多了”,但收入也因此少了三分之一。
科室的成本壓力也隨之而來。畢竟,只要有一個孕婦,產科就得全天候配備產士、護士、病房醫生、產房醫生、麻醉醫生等全班人馬。為了“爭取”病人,胥醫生被科室推出來做科普賬號。
看著這五六年來,產科的7名年輕醫生都陸續“跑掉了”,他也想過要不要轉到其他科室,但最終還是放棄。“都老了,沒辦法再改行了,現在還能吃口飯,等再過幾年就退休了。”
2 活多錢少
2023年夏,從醫22年的產科醫生夏醫生,第一次有了轉行念頭。
近年來,孕婦整體變少,但高齡、高危孕婦比重增加,醫生也得做更多的手術和檢查。
夏醫生介紹,她所在的醫院產科,床位從最多時候的110張削減到如今70張,少了三分之一;同時,她在坐診時明顯感覺,高危孕婦越來越多,比重從大概7%升至16%左右。如果是在救治中心,橙色以上等級的高危率應該會更高。
正如紀錄片《生門》中,產房門口有太多人性抉擇:沒能檢查出的畸形兒、求子心切的高危產婦、突如其來的大出血……產科的大悲大喜往往發生在須臾間,這讓夏醫生感覺,“壓力太大了”。
更棘手的是,收入水平直線下降。
夏醫生稱,在生育高峰的2008年左右,產科醫生薪資尚能在全院排行前五,如今則淪為倒數,“連平均獎都拿不到”。
2024年3月,國家衛健委一度下發通知,“要努力使綜合性醫院產科醫師的薪酬水平不低于醫院醫師薪酬平均水平”。
然而,產科收費標準本就不高,在實行DRG/DIP改革后,醫保部門按病種給醫院“報銷”,醫生還得精打細算以防“倒貼”。
比如剖宮產要做手術、住院五六天,所有費用都得在6000元以內,一旦超出醫保規定額度,科室就得自負虧損,進而扣醫生工資。
因此,夏醫生一有機會,就迅速轉到行政崗,不僅收入比以前高2成,每個月還能多休息兩三天。對此,產科的老同事們也都很羨慕,“她們都在問我,后勤還有沒有位置?”
3 產科轉型
不少產科醫生轉行是產科“衰落”的必然結果。
今年有媒體報道,從2022年開始,全國至少31家醫療機構關停產科業務。對此,胥醫生認為,這個數字還是“保守”了。
他發現,早在縣級醫院之前,已有大量鄉鎮衛生院、基層醫院關閉產科,不再接生,只保留婦科的宮頸癌篩查、常見病門診、產后康復等簡單業務。
而在更早的時候,媛滾滾就感覺“產科不行了”。2016年,當產科在全國范圍內風頭正盛時,她所在的湖北某地級市三甲醫院婦產科,新生兒已明顯減少,“最初可能每月能生100個,后面每月30個。”
好在,她所在的醫院,由婦產科主任擔任副院長,早在2012年就敏銳意識到新生兒減少趨勢,并提出產科轉型方案,即從“靠量取勝”轉向“精英化”路線。
比如,以前是集體大通鋪式的普通病房,現在有可供家人陪產的VIP房間,還有嬰兒游泳、按摩,產婦的盆底康復、產后瑜伽等項目。相比于單純接生,加上溫馨病房后,科室可收費1.5萬元,是以往的三五倍。
目前,不少三甲醫院產科都在往服務、宣傳上下功夫。比如胥醫生所在的江蘇常州某醫院開設了產后康復服務;夏醫生所在的深圳某醫院試圖建新大樓做產后月子中心;還有的試圖開設孕婦學校、孕婦綠色通道,打造網紅醫生、做科普賬號等。
4 新人何在?
新業務有了,新人卻沒跟上。
上述受訪醫生均指出,產科招不到人了。
胥醫生稱,如今產科醫生已經出現斷代,進入“老齡化”了,“我們科已經四年沒招到一個醫生了”。夏醫生所在的三甲醫院,甚至降低了對產科醫生的學歷要求,即從博士降到碩士,但還是招不到人,“人家不愿意干婦產科。”
醫學生們也不愿意去學產科。
作為碩士生導師,胥醫生每年都有研究生名額,但近兩年,聯系他的學生明顯減少,今年面試更是沒人主動選產科。因此,當有學生被分配給他時,他只能安慰學生說:“導師的主業是產科,但你不是產科的學生。你對什么方向感興趣,老師都幫你。”
2023年秋,展藥面臨畢業求職的選擇。作為2015級廣東某大學臨床醫學專業的學生,她從2020年起就在深圳某醫院規培。此時,她已經在婦產科工作了三年,感觸更深。
她發現,同在婦產科,產科醫生夜班更累、很難靠手術創收,整體薪資比婦科少了近三成,同學也大多數傾向學婦科。
最終,她既沒有去產科,也沒有去婦科,而是回老家考了公務員。
今年初,她從前同事發的動態得知,由于龍年到來,孕產婦再次擠滿病房,甚至還加了二三十張床,仿佛回到十幾年前的水平。
看著產科醫生們通宵接收七八個病人,還很稀松平常的樣子。她想,雖然如今月薪比留院少了三四千,但再也不用半夜接生了,“我感覺,還是轉行比較好。”
來源: 央視網